2009年4月27日 星期一

那些我們沒談過的事 Toutes ces choses qu'on ne s'est pas dites


趁著下班,繼續留在位子上讀《那些我們沒談過的事》,不覺日斜,已是用餐時間,踅進旁邊校園,推開速食店玻璃門,迎面突來的喧嘩打消我坐下來的念頭,推我離開。穿越另個校園,目光略過在街巷阡陌嬉遊的人,只在盛開的加羅林魚木下暫停了一下,落腳在家看來尚稱明亮的歐式餐館,要了個燈光充足的桌子,點單,攤開書,視線就再沒移開。不知過多久,店長過來收用畢的餐盤,順便跟我抱歉旁邊十數個少男少女的青春笑鬧,小聲詢問是否要換位,搖搖手我笑說不用,便低頭繼續。

抑制微微的激動,翻過最後一頁,閉眼後躺,千頭萬緒落在沉默裡,張開眼,一個女子坐在沙發前緣,她的小男孩約兩三歲,站在沙發上,親暱地把整個人貼在媽媽背上,笑著。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的無禮,我起身結帳。

返回辦公室,發動車子離開,不知從何說起的情感如麵團發酵著充塞胸臆。慶幸著看完這書時,有人讓我想念,赦免我不因孤單而掉淚。感謝著那個人總是默默地用粗糙雙手的溫度代替未曾說出口的「有多少個白天和夜晚,我們在你們旁邊守候…要擁有多深的愛才能學會把你們當做生活的中心,心裡卻清楚地知道你們將來會把幼年生活忘得一乾二淨…沒有一個做父親的,沒有一個做母親的,會為這些事情而覺得自己了不起…」直到現在還是;感謝另一個人與我「一起跑遍城市裡每條街道」,每晚鼻息調勻伴我入睡,每早醒來陽光透過窗紗映在伊明亮的黑色瞳仁,將來有一日,我們會互摸臉頰感嘆「這座城市變年輕了,我們卻變老了」。

放鬆油門,從右邊窗戶瞥見站牌旁一個女子,就著騎樓燈光,捧了本書專心讀著。願她如今晚的我一般幸運,抱著滿滿感動入眠。回到家,打開電腦刪去之前的筆記。
當朱莉亞父親的替身機器人從木箱走出來跟她說話時,我還以為前一天躺在靈柩裡下葬的是假人,站在吃驚的朱莉亞面前是安東尼本人,因為每次見面總是氣氛火爆,沒辦法好好地跟女兒說出心裡話,所以想出這招假扮機器人的癟腳戲碼。
寫下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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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24日 星期五

黑色密令 Black Order


聖母峰附近尼泊爾寺院的駭人大屠殺、丹麥哥本哈根舊書店失火、南非野生動物保護區出沒的怪物,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一切都暗與60年前一個腳底刺有神秘符號的嬰孩緊密繫屬,《黑色密令》離奇曲折更勝系列前作《聖骨拼圖》

科學一直在求解與自制中發展,即使今日技術已走到足以扮演上帝造物的地步,道德仍是被高舉的一道保護防線,防止人類錯看自己的所在而踏上深淵薄冰。唯歷史上仍有個例外毫無自我約束的國家--納粹的第三帝國,愚懵追求幻影般的純種亞利安人,進行各種沒有界線的實驗,將人的價值破壞殆盡。這樣一個足說明輕率越線之恐怖的歷史遺憾,也給了諸多作家如詹姆士.羅林斯(James Rollins)等不可思議的故事發想。

捲入納粹遺毒風暴,西格瑪中隊掙扎在毫無防備就一腳踩進流沙的困境,邊追查敵人來歷邊求自保,不幸最終仍付出犧牲一名隊員的慘痛代價。作為一部冒險小說,《黑色密令》精彩不僅在於暢快淋漓的動作場面,結合歷史、物理、生物的特出構想,具有麥克.克萊頓(Michael Crichton)科技驚悚小說同樣的詭怪奇譎,也是成功攫住讀者眼睛不放之處。

而作為一部系列續集,作家這次安排了雙主線,一條主線圍繞著我們的舊識指揮官葛雷,另一個扛活兒的則是相比下糙老些但仍帥氣有餘的隱藏版人物…克羅司令!這回他終於得到機會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透氣,賣上老命救美又要與敵人周旋。除了工作,隊員們的感情、家庭也各有一番心理掙扎,在動作之外增添許多人味。意外捲入的小淘氣費歐娜,她控制不住的青少年叛逆舉動,讓讀者在一波波緊湊場面間得以噴飯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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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K FLY 飛行宣言:交換之惡的碎裂


人類與資源間的關係
自被從伊甸園逐出的那時起
就被轉入了交換模式
無數的掙扎都存在在交換模式裡
無數的傷痛都源自於交換的過程
以前在伊甸園裡時
是要啥有啥
不用交換
沒有條件
難怪叫伊甸園
所以
我討厭交換討厭條件討厭計算可是又不得不交換不得不學習設條件不得不學習計算
但是
如果我有麵包吃
我一定不會忘記分你一口
好在人間打破交換制度的窒息
硬是扯著你
與我一起
向伊甸
逆風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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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21日 星期二

複製邪惡 Cast of Shadows


真相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特別是對小說讀者而言。凱文.吉佛伊(Kevin Guilfoile)的《複製邪惡》呈現出獲致真相帶來的衝擊與低迴不散的百端交集。

什麼是人?《牛津殺人規則》提到「人不過是他行為的串連」,當賈斯汀發現他的細胞捐贈者身份,頓覺多年來翻遍群書不能消散的疑惑,終於獲得解答。然而要問的是,這是自我重新發現,抑或是過份渴望定義自我下的劃分歸屬與模仿?

遊戲的虛擬世界,是用來追查連續殺人犯的重要設定,另一關鍵性設定則為「真實原型玩家」,真實原型玩家偏向將虛擬世界當成是現實延伸,暗示玩家會將本人的思想性格附加遊戲角色之上,此規則是曖昧的,遊戲的確是玩家人格的延伸與投射,只是這樣的投射是否經誇大扭曲,還是會真實呈現,作家卻按下不表。

直到最後真相大白,元兇披露,卻同時赫然發現,在追尋過程中各種因素的介入,導致真相難尋,獲得的答案也大為偏離所提出的問題。各種變數,各種方法,一次一次在時間流動裡摻和進來,扭曲了解題的應當程序,每一次介入都是混沌理論的例證。這又不謀而合於《牛津殺人規則》一書提到的「曼德爾布羅特」分形幾何弔詭,亦即答案就算如何地逼近,永遠沒有完全捕捉問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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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17日 星期五

親愛的茱麗葉 The Guernsey Literary and Potato Peel Pie Society


親愛的茱麗葉:

原諒我提筆寫信給妳,這對我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事,寫信給一個作家!而且是個不存在的作家!不禁讓我聯想到,佛西先生信中說讀書是「花時間去讀什麼從來不存在的人做些從來沒做過的事」,真是有趣又對極了。

提到通篇用書信體完成的書,第一個跳出來當然是《查令十字路84號》,剛看到《親愛的茱麗葉》開頭幾封妳與雙史出版社往來的俏皮信簡,我就想,書信體將再度被讀者注意到它的可愛,銷售數字也會連帶往上跳吧。不過前者說的是愛書人與書店因書結緣,後者則表現了出版社與作家間饒富趣味而真摯的夥伴情誼,或許也因為妳的文學方向偏向幽默緣故?如果妳寫的是非常嚴肅的大頭書,大概編輯不會也不敢在信中跟妳搞笑吧。

但是書裡的主角不是編輯與作家的關係,而是素昧平生的人們因著通信建立的聯繫,並轉化為友誼的誕生。現在已幾無可能出現的行為,寫信!給不認識的人,在信裡互相述說心情與生活,為不認識的人幫忙找書,多麼令人驚奇而可愛!

當然每本書都要有壞人,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妳何以將阿德雷德.艾狄森的信一併刊出,雖然她並不是讀書會的一員,且顯然幾乎跟每個人都不對頭。不過她也不算壞,只是討人厭而已,畢竟在那個邪惡巨大的年代,什麼人能稱得上是壞呢?就連奉命佔領根西島的德軍士兵,也不過就是離鄉背井的年輕人。真正該譴責的是在背後操縱蠱惑人心的東西,這東西直到現在仍然遍布各地,我在遭強暴的女性被父兄以家族蒙羞之名投擲石塊而死時看見,也在民族至上的仇外憤怒言論裡看見,我能說這些人的不是嗎?這東西不是他們從小被灌輸而無從選擇的嗎?可悲可憐的是時至今日人們仍活在其中而不自知。

從每個讀書會成員寫給妳的信,我看到讀書這回事給每個人帶來不同的想像與意義,能藉此暫時脫離戰爭的苦難與折磨,多麼奢侈!又多麼令人為他們慶幸!而我也見證了妳與根西島居民的友誼,信實可靠的道西,活力十足的伊蘇拉,優雅的毛格莉,與其他同樣直率樸實的人們,擁有最善良靈魂的伊麗莎白是特出的,我願說她是黑夜時代裡的皎潔月光,還有姬特,多麼惹人愛的小女孩,我完全沉浸在想像妳們初次見面,小姬特一臉嚴肅的模樣。

根西島真的這麼美嗎?我想像有一天能到島上拜訪,親身去看那「漸漸西沉的落日,或是暴風雨之前鑲了金邊的烏雲」,漫步在港口懸崖,或者順便來一塊烤豬與馬鈴薯皮派?

chanyu

試讀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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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10日 星期五

我的小村如此多情 So Zärtlich War Suleyken


兩種感覺混雜在閱讀蘇萊肯居民近乎惡搞的生活之中,一是鄉土味,像是回到南部老家,拜訪一群陌生但會張開手迎接你的叔伯阿姨;一是孩提時讀寓言書的記憶,像有股銅版紙觸感與油墨味湧上指尖與鼻頭。

全書20章,作家故意安排每一篇章節主角都是上一章出現的人物,有的是親戚,有的是朋友,如此拉出的關聯,給予一種每個人都互相認識的緊密感覺。印象最深的即是最先出場的哈米卡.薛斯,敘事者「我」的祖父。薛斯幾是蘇萊肯傳奇,在第一章依靠閱讀擊退敵人,在第二章毫不客氣地對指揮官說「請您拿出輕步兵對輕步兵的禮儀相待!」,在第十七章用小洋蔥奪回鄰村須蘇米對牧草地的佔有,套句現在用語,完全就是「低調有型」。

繼《失物招領處》、《德語課》之後,這是第三本讀到的齊格飛.藍茨(Siegfried Lenz),由於著作時間相隔很長(《我的小村如此多情》1955、《德語課》1968、《失物招領處》2003),題材迥異,譯筆不同,讀來竟有三本書出自三個作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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